第六十九回多情自古伤离别_【不良人同人】春山可望(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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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多情自古伤离别

  见通文馆的人果然没有追来,众人也放缓步伐,等侯卿来会合。李星云散漫惯了,找了块干燥的草地就坐下休息。蚩梦腰间的酒葫芦在他面前一晃,上头似乎多出了些东西。

  “这是什么?”

  蚩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拎起酒葫芦一瞧。上头串着的绳环看着有些年头,又似乎被人时常拨弄,显得陈旧,模样倒是十分精致。

  好眼熟……这不是老爸经常拿出来对着发呆的那一串么?那个时候……原来那个时候老爸是为了把这个交给我。可是这绳环有什么用呢?“大姐姐,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她将绳环递给了李云昭。

  李云昭接过蚩梦的绳环,在自己手腕上比了一下,倒是能够戴上,不过若是成年男子要戴便够呛,况且这样式瞧着也很像是姑娘家的。她问蚩梦:“令堂平日里会戴类似的首饰么?”

  蚩梦黯然道:“……她很早就离世了,我没见过她。”

  李云昭不意戳到她伤心处,抱歉道:“对不住,是我唐突。”她将手环还给蚩梦,“也许是一件信物。蛊王交游甚广,不乏本领高强的朋友。蚩梦姑娘不妨想想,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

  “让我看看。”侯卿掸了掸衣上微尘,闲庭信步般走到众人面前。

  李云昭微微一讶:来得这么快?在离歌诀练至纯熟后,自己的功夫应当已经能压过侯卿一头。以己身揣度,要料理那八人还是要费一番时辰的。

  蚩梦与他虽以师徒相称,但当时收他为徒实属无奈,玄冥教的人找上门来时也忙不迭地将他送走。而如今这徒弟多次相助,一路患难与共,十分可靠,倒让她庆幸当初收徒的决定了。她关心问道:“徒弟,你怎么样?”

  侯卿从容道:“无恙。他们已被我困住了,但可能拖不了太久。”

  陆林轩感到奇怪:“你人在这里,怎么拖住他们?”

  侯卿解释道:“在我那间居所之下,有我以前布下的防御尸阵,虽然有些时候,但还勉强能用。”

  这下连李云昭都忍不住嘴角一抽:不愧是尸祖,连防御阵法都这么……别致。

  侯卿接过手串轻嗅:“这是死溪林的篱香草。”

  “什么?禁地死溪林?”陆林轩一瞬间想到了当时与他们争夺避毒珠的狚族人。“愿来世死溪林的神明能庇佑各位”,本该是祝福的话语,却被那两个狚族人当作最恶毒的诅咒。

  哦?难道是我想岔了?还是说蛊王认得狚族什么人?李云昭心道。

  张子凡问道:“蚩梦姑娘,蛊王和狚族有什么关系么?”

  “应该没有。”她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屈起抵住下巴,“但老爸对死溪林的态度,确实和常人有些不同。苗疆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死溪林,骇突突。有命进,无命出。虽然是吓唬小娃娃的,但那里环境极其恶劣,难以生存,还终年不见天光。除了生活在林中的狚族,少有人至。普通人对死溪林都是很排斥的,但是老爸却不一样,提起那里,他似乎会……”

  李星云追问道:“会什么?”

  “……会叹息。”

  “为何?”

  “那我怎么晓得嘛!”蚩梦受不了李星云这刨根问底的问法。

  李云昭一时猜不透究竟,提议道:“那我们去一趟死溪林罢。”

  李星云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岐王殿下,我提个小建议啊:下次征询大家意见时,不要用这种肯定语气。你这话说的,我们能说不么?”

  李云昭这会儿一点都不虚心纳谏,敷衍道:“我尽量。”

  蚩梦不愧为万毒窟圣女,连死溪林这等禁地也能寻到方向。不过昨夜雨后土地松软,她们留下的脚印格外容易被追踪到。在她们抵达死溪林那一刻,旧部与连体人八人也赶上了她们的脚步。

  “来了,比我预想的要慢一些。”侯卿扬声道:“我们在里面等你们,一会儿见!”

  那八人听了,撒丫子狂奔而来。

  侯卿对众人道:“走罢,深入死溪林后,自有出路。”说着,一点都不仙风道骨地带头跑路。

  李星云也是个滑头的,不愿恋战,豪情万丈大手一挥,“朋友们……跑啊!”

  李云昭狠狠把拔出一半的佩剑送回,捂着脸道:“你们……真是太没有节操了。不战而退……以后回去别说认得我。”她话这么说,身体很诚实跑到第一位去了。她步履飘逸轻快,几乎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掠过草丛时行走如飞,不压折长草。

  姬如雪:呃……

  她心底对“岐王”“女帝”尊敬依旧,但对“李云昭”逐渐亲近,慢慢地把她当作一位通情达理、能说爱笑的姐姐了。

  几人也不管前方有路无路,一个劲地往前跑,踏入了死溪林深处,后头追赶的八人暂时也没追上。直到前方出现一栋石制建筑时,他们才放缓了步伐。

  姬如雪问道:“狚族?”

  “应该不是。”蚩梦对苗疆各部族有一定的了解,“他们认为死溪林深处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平日里都不敢来到这里。”

  以李云昭的目力,竟看不到这条长廊的尽头。她开玩笑道:“说不定里面真有神明大人呢。走,我们去拜访拜访。”她点燃火折子,当先开路。

  这一处长廊和她们走过的解梁地宫又有不同。解梁地宫里虽有无数自刎而亡的不良人死士,但庄严肃穆,自有一份天家气派;而此处阴暗潮湿,虫蚁遍地,透着股压抑的劲儿。

  几人屏息凝神走过长廊,眼前微微一亮,头顶有一小束阳光倾泻下来,打在一棵枝繁叶茂的粗树上。树上还挂着一架咯吱咯吱摇晃的秋千,似乎刚有人从上面下来。

  陶土做的简陋器具,烧烤食物用的架子,还有这秋千……看着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姬如雪闻到一丝丝奇异的香味,她心道不妙,可惜为时已晚,大喊了一句“有毒”就晕了过去。蚩梦一句话都没说,咕咚一声倒下了。李星云功力高些,头脑清醒但也睁不开眼,他拔剑撑地,和张子凡一道慢慢瘫倒。

  陆林轩急得两头跑,“子凡!师哥!雪儿姑娘,还有蚩梦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侯卿踉跄着走向那棵大树。

  张子凡按着胸口皱眉道:“你去哪?”

  侯卿靠着大树慢慢坐下,“此毒不凡,避不开了。在这里能摆一个好姿势。”

  一点不受影响的李云昭不走心地安慰道:“别这么悲观嘛。我和林轩还好好的呢。等着,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毒总也是人下的,把这个人揪出来就行了。”

  张子凡靠在陆林轩怀里,勉力道:“找不到……走!”

  “哦,金蚕……还有陨生蛊,有意思的。”

  陆林轩将情郎轻轻放在地上,跃起拔剑四顾。

  李云昭这才正色起来。有人……就在附近,不靠近就能辨别出她们身上带的蛊虫,真是厉害。她之前一点都察觉不到这个人的气息。

  此人的功夫绝对在她之上。

  一道人影从陆林轩身后靠近,被早有防备的陆林轩一个肘击放倒在地。陆林轩反剪她的双手逼问道:“你是谁?”

  偷袭她的女人披头散发,面容污秽,嗷嗷叫唤着“哎呀呀,放开我,放开我”。陆林轩厉声道,“放开你可以,先让他们恢复!”怪女人嘴上连声答应,手伸出去摸索着武器。陆林轩看她不老实,加重了几分力道,逼得她大喊:“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几人服下解药后身体像生了场大病,有些虚弱。那怪女人可怜兮兮道:“怎么说都是我救了你们……你们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蚩梦气冲冲道:“我有虫,你吃不吃?”

  “好嘛好嘛,不生气嘛。”怪女人身子蜷缩着向后退,从枯叶中捡起一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瓜,也不洗洗擦擦,咔咔就啃了起来,时不时偷觑蚩梦。

  她看眼前的小姑娘有说不出的熟悉。

  李云昭也在打量这个古怪的女人。瞧她面容不过四十上下,虽然饱经风霜,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好颜色。这样一位出色的美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还有,她明明功夫了得,眼界广博,为什么装得武功低微?

  李云昭坐在秋千上出神,纤长双腿向前一晃一晃。有人轻轻一推秋千架,她整个人向前荡起,裙摆似花瓣在半空绽放。她连忙抓紧绳索,偏头望去,见是侯卿做的,笑着喊道:“还不够高!”

  在她落下后,侯卿重重一推,越荡越高,像是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不好意思地问他,“我这么大的人玩秋千,会不会太幼稚啦?”

  侯卿抬头看她,鲜红双瞳泛着不多见的暖意,“不。我觉得很有品。”

  “唔。十多年前,岐王府里也有一座秋千,是哥哥为我建的。那会儿我的轻功还不怎么样,翻不过高高的围墙,哥哥也不允许我独自出去。但每次荡秋千时,都能飘得很高很高,从墙头上望出去,能见到外面的景色,真是高兴。绿树滴翠,碧水如镜,还有……”她思绪一顿。

  俊秀如锦的白发少年。

  他是……李存礼?是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及笄那年,李克用带着李存礼来拜访哥哥,哥哥让她不必露面。她嫌闷得慌,便和侍女们去花园中荡秋千。

  正巧与跟随义父而来的李存礼相望一眼。

  “后来呢?”侯卿问道。

  “自然是拆了。兄长走后,我就是岐王,怎么还能小孩子似的贪玩。”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遗憾不悦的意味,“那时对我而言,最害怕的是他不在身边。可再次见到他时,我却恐惧起他的存在。”

  侯卿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这才肆无忌惮地向他吐露心声:“他对我,对我……唉,我不排斥这种事,却也称不上喜欢。是不喜欢这个人么?似乎也不是。可不知怎的,在蜀地一行后这种感觉却渐渐消散了。直到阿姐同我闲聊时,无意中提起‘变数’一词,我才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兄长的武功、作为与情意,都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她不喜欢不能为她所用的事物。而当这减分项消失后,她才能对他的情意作出回应。

  侯卿闷闷道:“……在你面前的是我,为什么要提别的人?”

  “抱歉抱歉。”李云昭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正想聊些别的,那怪女人暴起抓住了蚩梦的手腕,一把拍落了蚩梦袭来的一掌,问道:“从哪里搞来的?”问的正是那串蚩离给的手环。

  蚩梦喜道:“你见过?你认识我老爸?”

  怪女人挠了挠凌乱的长发,眼神比刚刚清澈不少,“你老爸是哪个啊?”

  蚩梦骄傲道:“我老爸是万毒窟的蛊王,蚩离。”

  “哦~你是万毒窟的人啊。”怪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微有触动,摸了摸蚩梦靓丽脸庞,又拎起她厚重的辫子看了看,“蚩离让你找我做什么?”

  李云昭一看有戏,从秋千上跃下,察言观色。

  蚩梦道:“蚩笠囚禁了我老爸,老爸把这个交给了我,并没有告诉我该做什么。”

  怪女人一个人在这破林子里呆得久了,脑壳确实有些不好使了。她的记忆像是冰雪覆盖下的冻土,要翻一翻,理一理,才能找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她敲了敲脑袋,过了好一会儿对蚩梦道:“那我告诉你们该做什么。”

  李星云插口道:“大姐,你还是先说说你是谁罢。”

  “我是……”怪女人正要回答,耳朵一动,踢起地上的木棍走向他们来时的长廊。

  标题说的是蚩离和鲜参,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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