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宗祠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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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宗祠

  第六百二十一章、宗祠

  当日,白经国并没有赶回天津的家,而是留在了白家的老宅里。

  尽管大哥已决定不设灵,可在四弟入土以前,遗体还是需要地方停当,大哥就让四弟回家,别再留落到外头去了。

  众人回到家里,首要作的便是移棺——那运送的棺木是弟临时置办,材质平庸,管家早就置办好真正入土的棺木,停置在家里了。

  「二弟。」白镇军就肃穆地喊道:「过来。」

  白经国当即捋了袖子,上前来到棺前。他知道大哥不让下人沾,是想他们这当兄长的,为弟弟尽最后的义务。

  两人左右抱着四弟,就把他缓慢地放进金丝楠棺木里,四弟的两条胳膊在半空里垂晃,白镇军和白经国都没看漏,从肘处延绵而上的针痕。

  这晚,白经国在饭厅等着等着,始终不见大哥出来吃饭。他径自吃过了,一番洗漱过后,还是想着去找找大哥。

  「镇帅在祠堂。」管家便道:「从傍晚就没出来过。」

  白经国走到白家的祠堂去,才踏过门槛,他就停下了脚步——大哥那昂藏的身影就跪在白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前。

  「大哥。」白经国启口便问道:「你要跪一晚吗?」

  白镇军腰背挺直,目光专注地看着灵牌,就沉沉的嗯了一声。

  「你这是为什么而跪呢?」白经国就走前一步,来到他的身边,他小时候并没有多少进祠堂的会,也从不稀罕,「四弟离家那么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白镇军就转过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白经国。

  「我是做大哥的。」他扳着脸,态度是一贯的严谨肃穆:「弟弟死了,便是我的责任。」

  「大哥……」白经国脸上并没有掀起半丝波澜,他就看向坛上的牌位,道:「我们只是刚好生在同一个家里……但说到情分,从来都是没有的。」他沉默了一阵,就道:「我一直以为大哥也是这么想。」

  白镇军抿了抿唇,就道,「从前是。」

  「哦?……现在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也许。」白镇军倒并没有把这视为一句玩笑话,他昂首看着祖父辈的灵牌,就沉声道:「四弟年纪相差的远,我们并没有多少交集。」

  白经国怔了怔神,就从侧面去打量大哥,他们兄弟俩其实也只差了一岁,要说大哥年纪大,他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白经国心里清楚,他和大哥最大的分别——因为他是庶房,又不是长子,就从来没有把白家视为自己的责任。

  白经国也是庶生,他的娘在襁褓时就病逝了,比弟的娘死得更早……他就理所当然归给大房管教,然而从少到大,就处处感觉出和大哥、四弟待遇的不同。

  大娘表面功夫做的好,然而私下里凉薄尖刻的性情,白经国是参透了,也就学会做个表面的孝子。

  幸亏他是白家第二个男儿,按爹的意思,就跟着大哥送军校去,父子军、兄弟军的为家里效力。

  从德国归来,他就加入了白家军。父子仨打退了沙俄士兵,很是一项丰功伟业。他就是在战场里捡到了娜塔莎……

  ……

  「大哥是凡人,别把自己想的太神圣。但凡是人,就会有私欲。」白经国垂着眼,便淡然地道,「在我们兄弟里,你已是最尽责的。你要真有私心,就不会接我和弟回来……」

  白镇军默默地看着灵牌,却是沉声道:「我是接子吟回来,不是接你们回来。」

  这倒是句老实话,白镇军可不知道年过去,二弟和子吟竟会

  变得如此,更不可能知道弟千里迢迢跑到俄国去……

  「……可我们回来了,你还是分我们兵权、帅位。」白经国就看着白镇军,道:「白家本来早就没了,是大哥把它扶起来的。我认为你已是对得住列祖列宗了,四弟就是该死——自作孽、不可活。」

  「嗯……」白镇军明白二弟的意思,却是沉声应了,就依旧默然地跪着。

  白经国看大哥这态势,仿佛打定主意,要在祠堂里跪上一夜。他的心思何等敏锐,就越发感觉大哥这自我的惩罚,是为着更大的罪疚了。

  白经国就试探地问道:「……大哥,待子吟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白镇军听着二弟提到子吟,神色就略略一动,他蹙了蹙眉,便道:「子吟……」

  「镇帅、二少帅。」这会儿,祠堂以外却是突然传来了止戈的喊声。

  白镇军和白经国当即把话题打住,都往门处看去。

  吕止戈不方便踏入白家祠堂,就站在门槛之外,对两人道:「打扰你们……刚刚戴局长接到少帅的电报,让我送来。」

  白经国上前接了,却是问道:「怎么了?有坏消息?」现在可是深夜,若不是什么紧急的军情,吕止戈是没必要亲自送来的。

  「是坏,但也不算很坏。」吕止戈含糊地说着,目光还是投向了白镇军,「镇帅……是关于子吟的。」

  白镇军眉头当即就蹙得更深,然而他犹跪在牌位前,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白经国摊开电报,把内容细阅了一遍,表情就略微的变了。白镇军瞧着二弟,便问道:「写什么?」

  「弟说,暂时留在上海,不能回来。」白经国把信笺缓缓合上,看着大哥,眼镜片下的神情却是鲜有的动摇,他就缓声道:「子吟被打了吗啡,他们要留在医院……戒毒。」

  上海.宝隆医院——

  武子吟大清早醒来,就见洋医生、护士们一同进来了,是要为他进行戒毒的准备。朱利安坐在床边陪伴他,他也是早早就来了,还带着科林精心准备的早餐,给子吟亲自送来。

  怒洋却是没有到来——朱利安没有提,子吟也并没有问。

  「莫啡的瘾比鸦片瘾痛苦,就我建议,先进行软戒,最后才硬戒,比较没那么难受。」

  所谓的软戒,便是逐渐降低莫啡用量、并用鸦片酊之类的替代品缓瘾,这过程也是说不上好受,就仿佛是饮鸩止渴——恰恰在犯瘾的边缘徘徊。

  然而比之硬戒,却已是更仁慈、温和的作法了。

  「医生。」子吟就问道:「软戒的话…要多久呢?」

  「一至两个月吧。」医生就回道:「也有更久的……就看你的身体是否适应。」

  「一个月……太久了。」子吟却是面有难色,「那……若是硬戒呢?」

  医生那碧绿的眼睛就看向子吟,道:「我看过患者在两周内能戒掉。」他知道这名华夏病人是冯.鄂图先生的朋友,便就认真的劝道,「但是……硬戒是有危险的,戒断反应会使患者下意识自残、甚至自杀,若是时间、金钱允许,我并不建议。」

  「不行。」朱利安一听,当即就不同意了,「有生命危险的,绝对不可以。」

  然而朱利安并不是真正的大哥,在言行上就缺了那说一不二的威压力,子吟只思索了一阵,就看着医生,目光里带着一丝坚决,「我想硬戒。」

  「武?」朱利安就握着子吟的,蓝瞳里透着难得的认真,「不可以。」

  子吟却是反握着朱利安的,道:「我不能让怒洋等那么久。」一至两个月……那实在是太久了,

  子吟总想着怒洋是受命而来,要把他带回盛京去的,他就时刻记着自己背着震江这条人命,还有自己这罪犯的身份。

  怒洋管的不但有军统、也有防线,他亲自前去无锡缉捕自己,已是教子吟感到吃惊。如今却又必须待在上海,许多的军务肯定就给延搁了。

  面对着怒洋淡冷鄙夷的态度,子吟就希望自己能及早把毒戒了,然后回京受审……再耽搁下去,仿佛只会更惹怒洋的嫌。

  「武。」朱利安听着理由竟在白上,他就皱了皱眉,换着华语劝说子吟:「白想必也和我一样,只求你平安,并不赞同你冒着危险去戒毒的。」

  「……不。」子吟抿了抿唇,就低声道:「因为我杀了震江,他要把我带回去……让我戒毒,是免的我在路上犯瘾……」

  朱利安听了,就第一次感到百般无奈和气恼,他就知道白那张嘴,必定让武怀了很深的误解,果然,昨日那些话都让武记住了:「那是白不会说话。他怎么可能真这么想?」

  子吟就垂下眼,道:「……但……我们已经离婚了。」

  也许从前,怒洋是爱他的,但自己一再的负心,教妻子心碎以后,子吟是真的不敢信怒洋还爱他。

  大抵,就如所梦到的幻象,怒洋已经受够他了。

  朱利安纵然有再好的辩才,在这一刻也难以为白说话。白今天还是故意不来的,他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让朱利安独自来,要表现出他对武的不在乎。

  然而从武的角度,就认为白是不想看到他了。

  朱利安自忖说服不了武,就执起对方的,贴着脸颊边道:「你若坚持硬戒,那我们就试一试。但一旦不行……就不许勉强了。就是永远住在上海也好,我也要逼你软戒的。」

  子吟看着朱利安的神色,蓝眼瞳里盈满着关切,他就苦笑着嗯了一声,道:「朱利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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