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_束缚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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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郑将军只是一时糊涂了。”玄澈微微一笑,“不过接下去不能轻易取胜确实有些遗憾……”

  话正说着,林默言突然上来附耳道:“冰岚的人到了。”

  玄澈心中一喜,面上却平静得很,对林默言点点头,转而对郑志铎说:“郑将军,本宫请朋友带了一点礼物来,将军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玄澈这话虽是询问,但郑志铎却听出其中不可抗拒的邀请,心中也好奇是什么朋友会在这个送礼物过来,该不会是什么珍宝吧?郑志铎看玄澈不似那般骄奢淫逸的人,心下疑惑,便跟了上去。

  军营前被几十辆大马车所挤占,若不是有太子殿下的令牌,士兵们早把这些马车赶走了。

  “这是……”

  郑志铎疑惑地从覆盖的毡毯下摸出一截约摸一掌长、直径比镯子略大的竹筒,一头削尖,另一头去了竹节露出空心,而竹筒旁边还放着一堆半米来长一头削尖的竹竿。

  “竹筒。”玄澈的解释惹来郑志铎的白眼。玄澈好像在自言自语,有些含糊地说:“以前看到过的一种方法,应该会有效……”

  “那这位是……”郑志铎看看站在一边的几个中年男人,“这里是军营,闲杂人等……”碍于太子的面子他没有将话完全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玄澈笑笑:“这几位先生将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惊喜,请将军不必担心。”

  联军似乎有着不屈不饶的蜘蛛精神,休整了一天后又来攻城,马蹄翻腾之间还能看见金属马掌的反光。玄澈暗道想:“……不简单,只是今天的马掌只能让你们陷得更深了。”

  联军奔至城下,却不见有大淼军队出战。联军还在疑惑,就听到前方再次传来人马的惨叫声,其凄厉直逼几日前铁蒺藜刚出现的盛况。后有兵士来报才知,不知何时城门前竟埋下了无数竹筒,马蹄踏在竹筒上就会被卡住,惯性之下根本来不及应变,眼睁睁地就看着马骨折断,马上的骑士也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当自由落体运动结束时他很不幸地被静候在一旁的竹签戳成了糖葫芦。

  大淼守军就这样不花一兵一卒弄残了联军三千多匹马,晚上加餐马肉。

  西善将军帐内——

  骨碌王暴躁地在帐内走来走去,伸手所及之物都被扫落在地,帐内一片凌乱。旁边一名年轻男子完全不顾跪在地上的大胡子男人的眼色,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打算劝阻。

  骨碌王突然从暴怒中清醒,道:“骨里曼达,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那青年男子道:“王心中不快,适当地宣泄也有好处。”

  “哼!”骨碌王不满地冷哼一声,但破坏的动作却停止下来,看一眼跪在下面的大胡子,道,“普利善,你起来吧!”

  大胡子连连叩首道:“普利善无能,请王责罚!”

  “汉人狡猾,我不怪你。”骨碌王叹出一口气,“骨里曼达。”

  “臣在。”

  “这种情况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竹筒……”骨里曼达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方法巧妙,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边正说着,外面一阵沸腾,门口侍卫才叫了一声:“不可……”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一人揭帐闯了进来。来人进门便咆哮道:

  “妥罗木达,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南雄单去送死吗?!”

  帐内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南雄单可汗果多礼。

  面对惨重的损失果多礼再也坐不住了,每次冲锋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他们,损失最惨重的自然也是他们。今天他终于忍不住纵马奔入西善军营,前来兴师问罪。

  骨碌王本来因为战况不佳心情就不好,现在又看到这个白痴前来闹场,顿觉颜面扫地,心中不快,冷声道:“可汗难不成还要说我西善和汉人联手欺负你们吗?”

  “我!”

  果多礼不善言辞,被挤兑得说不出话。还是外面一个南雄单将领随之追进来解了围,他一掀帘子立马对骨碌王赔礼道:“大王还请息怒,可汗只是心急了。”

  骨碌王冷冷一哼,道:“可汗急难道本王就不急了!我军千里迢迢赶来相助,军资耗费巨大,到现在可向可汗抱怨过半分?汉王不领情就算了,还说这样伤感情的话,实在让本王心寒!”

  果多礼语塞,又是那将领说:“骨碌王还请不要说气话,王的心意可汗怎么会不了解?可汗乃纯厚之人,焦躁之下一时失言还请王不要计较。但这几日本国的损失实在太大,可汗是心急了,也请骨碌王多多见谅。”

  这番话说出来,骨里曼达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将领,对方长的并不完全像雄单人,似乎是混血,深褐色的眸子,卷曲的头发,面部线条却有着汉人的柔和。

  骨里曼达想了想,站出来说话:“王请息怒。”同时对骨碌王使了一个眼色。

  骨碌王心领神会,强压怒气,沉声道:“可汗心意本王明白,这位小将无须如此多礼。”

  果多礼冷哼一声,对自己的属下说:“骨碌王都发话了,你就起来吧!”

  骨碌王与骨里曼达交换一个眼色,骨里曼达说:“王其实也十分忧心可汗的处境,本打算明日攻城由我们充当先锋……”

  果多礼眼色一亮,道:“骨碌王好气量,本汗小人了。”

  骨碌王摆摆手,故作无奈地说:“可汗的心情本王也很理解。不如明日就请可汗稍息片刻,让我们西善表演一番。”

  果多礼气闷地回到南雄单军营中,不快地说:“那骨碌王算什么东西!我果多礼在草原上称霸的时侯他还在山沟里打转!”

  先前为他解围的侍从说:“可汗刚才冲动了。骨碌王老奸巨滑,他身边那个人不像善与之辈,现在我方军力远逊于他,又有大淼在旁威胁,此时不宜和他起冲动啊。”果多礼叹气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不是一时忍不住了,这几天死伤惨重,萨朗耶那家伙还在后面盯着……”说着他神色渐渐阴狠起来,“若让我得了势,定叫这些人不得好死!”

  那侍从应了一声,却不答话,低头垂目,嘴角带出一抹微笑,只是没人看得到。

  入夜——

  两只小小的黑色身影飞入斜阳城,倒挂在将军府太子房前的屋檐下。

  “内讧,西善攻城。”

  “内讧,果不满。”

  玄澈看看手中纸条,照例将它烧掉。看着火苗舔食纸条,玄澈道:

  “默言,让工匠们放缓组装速度,明天不需要那么多鲜血。”

  神临

  第二天西善来攻,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将马掌进行改造,使之即使踏在竹筒上也不会陷落。而大淼这边竹筒虽然起的作用不大了,但却多了漫天箭雨迎接敌军。战况看起来虽然十分激烈,但当西善退兵的时候却发现,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伤,真正的死亡并不多,一般都是马匹被射死后,骑兵不得不放弃攻击。果多礼显然也发现这个情况,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冲入西善军营。

  第三天西善与南雄单同时来攻,两国军队的攻势都谈不上激烈,但死伤却十分惨重。

  看着两百多步外就被利箭射穿的敌军,郑志铎开心地笑了,佩服地对玄澈说:“太子殿下,在下实在没想到天下还有这般神兵利器!”

  是时普通弓箭有效射程不过百步,但玄澈现在让士兵将各种看似奇怪的零件拼装后形成的弓,却能在射出二百四十余步后仍能入榆木半笴,不可不谓之骇人!

  玄澈微微一笑。宋朝神臂弓,即使没有经过韩世忠的改进也威势慑人。

  战况一边倒,玄澈和郑志铎下了城墙,玄澈道:“大人有想过反攻吗?”

  “怎么不想呢!我日夜都想着要如何为犬子报仇!”郑志铎恨的面目扭曲,然而片刻他只能叹息,“但现在我们骑兵太少,正面对上十分不利啊!”

  “骑兵太少吗……”玄澈自言自语,回头看了一眼,忽道,“不知道如果敌军只剩下一半,大人有没有把握将他们赶回草原呢?”

  郑志铎一怔,看玄澈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像在开玩笑,不由得苦笑:“殿下这是什么话,怎么……怎么可能突然只剩下一半?”

  玄澈莞尔一笑,光彩夺目,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接下去几天里斜阳城城门紧闭,军营这边忙得热火朝天,斜阳城周围的树木被砍秃了一大片。联军也不来攻,大概是前几天的惨败让他们十分心寒。

  风平浪静地过了五天,终究还是联军最先忍不住了。

  出乎意料地,大淼这次出城迎战,但是出城的只有两百多人,每人手里拎着一把斧头,他们面前摆着一排长3米,宽、高皆达1.5米的推车,这些推车模样的东西在前面有一块厚实的木挡板,后面则密密麻麻的紧绷着近百根绳索,除此之外,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密封的木箱。这些木箱在城墙上也摆满了,令人搞不明白用处。

  不等郑志铎发出疑问,联军的冲锋号响起,大地传来隐隐的震动。

  联军的冲锋一如既往的凶悍,但大淼始终没有动静,直到联军大军行到距离城下八百米的地方,才听到玄澈特有的让人平心静气的冷清声音响起:“全体准备——卸下防护板!”

  城上城下的军士们同时动手,经过无数次训练的他们迅速卸下推车前的挡板,露出了木箱前端九九八十一个密密麻麻的洞口,里面隐隐闪烁着箭头的寒光。

  再看前方联军已经冲到不足六百米的地方,玄澈厉声喝道:“城下注意——射!”

  话音落下,两百多把斧头齐刷刷地抬起落下,推车后面紧绷的绳索应声而断,手推木箱破裂成碎片。寒光晃花了郑志铎的眼,而接下去的景象却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天空变黑了,几万只长达两米的巨大弩箭划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集体迁徙的乌鸦,遮天蔽日,用尖锐的叫声欢唱着死亡之歌。所有有幸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甚至连本应按照计划退入城中的城外士兵也只剩下一脸呆滞,傻傻地看着自己亲手造就的阴云,久久不能回神。

  两万多支利箭汇成一片阴云将联军完全笼罩。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了,联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云笼罩,看着黑云又幻化成一支支长箭将自己贯穿,他们看到红色液体慢慢地染红草地,感到身体的温度渐渐丧失,一股称为死亡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低头只能看到一杆乌黑的箭柄露在自己身子外面,他们甚至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一生的各种场景在脑海中飞速闪现,生命的最后一刻变成了一组慢镜头,直到黑色的屏幕上打出一个“剧终”,世界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可怖的寂静中,一声叹息轻轻滑落。

  又是一声冰冷的“射”,天空再次阴云密布。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数万条人命散落在斜阳城外不到六百米的土地上,黄土化为黑土。

  “收兵吧。”

  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带着匪夷所思的平静。

  不久后前方传来统计数据,对方兵马死伤过两万,而己方,分毫未损。

  消息传入城中,太子所过之处皆是诡秘的沉寂,目光中有敬慕有惊奇,但更多的是恐惧。

  无人处,林默言无声地奉上一卷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神临。

  玄澈一手玩弄着纸条,且行至小院中,忽道:“默言,你怎么看今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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